深入解析古罗马上层社会的饮食究竟有多奢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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引言

最奢华的罗马晚宴是罗马皇帝举办的，这毫不奇怪。尼禄有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，人称“金殿”，“餐厅内，带有回纹装饰的象牙色天花板上，嵌有木板，能够转动，撒下花瓣，而且装有管道，以便向客人洒香水”。

“主宴会厅是圆形的，日夜不停地旋转，如若天堂一般”（斯维都尼亚斯，《尼禄传》）。图密善举办过可能是史上最残忍的晚宴，罗马权贵们受邀参加他臭名昭著的“黑暗宴会”，他们坐在漆黑的房间里，面前的黑色餐盘盛着黑色食物，旁边站着裸着身子、涂得漆黑的男侍童，还摆着献给死者的祭品，和刻有客人自己名字的墓碑。国王在一边谈论着死亡，很自然，宾客们惊恐不已，整晚都在担心自己会被杀害（尤其考虑到图密善滥杀无辜的名声在外），不过皇帝放过了他们，第二天还送了礼物给他们，单单享受他们的恐惧，他就满足了。

最早的烹饪书多半是在西西里岛诸如希巴利斯的希腊殖民地写成的，那里的人们喜爱饮食，而且相传那里的新食谱享有一年的版权。然而，古典时代留存至今的唯一一本食谱《烹饪的艺术》，其中一部分被认为是名叫阿皮西乌斯的罗马人写的，他生活在公元1世纪，正是罗马因其美食家及吃货而闻名的时候。许许多多外来食物和香料，从罗马帝国各个地方运来，因此编写昂贵神秘的食谱成为可能，在这本烹饪书中能看到一些这样的食谱，还有许多更早一些（更简单）的希腊食谱。

这本书分为10个部分，蔬菜、家禽、鱼类、海鲜、肉类等，这点与现代烹饪书籍很像。肉类部分（四足动物）包括野猪、鹿、山羊、绵羊、牛肉和小牛肉、羊肉、乳猪、野兔和睡鼠等的做法。我们可能认为，现代厨师使用的食材花样繁多、富有创意，其实出色的罗马厨师同样极富创造力。这本烹饪书告诉我们怎么做黄瓜、芦笋、蘑菇、洋蓟、西葫芦、多种香肠和鱼，以及各种各样的酱料。书中有简单的食谱，比如烤肉、放有扁豆和鹰嘴豆的大麦粥、调味的沙拉、魔鬼蛋（配有松子）。

也有复杂的食谱，比如火烈鸟（第一步，将火烈鸟拔毛、洗净、绑好，放入锅中），煮熟的鸵鸟所用的酱料（包括胡椒、薄荷、烤孜然、西芹种子、椰枣、蜂蜜、醋、鱼酱和少许油，加面粉调成糊），睡鼠（肚子里塞上猪肉，置于炉中瓦片上烤熟）。以阿皮西乌斯的名字命名的食谱尤为复杂：阿式蛋奶酥需要的食材有母猪乳房、鱼片、鸡肉、斑鸠胸肉、啄食无花果的一种鸟，“以及任何其他你所能想到的好东西”，将其切碎，和鸡蛋与香料一起煮熟，然后用薄饼分为若干层；阿式焖肉需要的食材有小鱼、小肉丸、乳猪的胰脏、公鸡的睾丸等。

正如今天内容全面的烹饪书可能会包括不同民族的菜肴，比如法国菜、印度菜和中国菜，这本古老的烹饪书也试图涵盖已知世界的菜肴，包括诸如“亚历山大风味的西葫芦”“帕提亚风味的鸡”“努米底亚风味的鸡”此类的食谱。还有以知名人士名字命名的食谱，比如“维提里乌斯豌豆”。有些食谱听起来像是来自时髦的现代餐厅：串烤松露、海鲜炸丸子、猪肩胛肉配甜葡萄酒蛋糕、孜然酱胡萝卜、蛋奶松子馅饼。还有一些也许会吸引对吃肉抱有极大热情的人，比如“烤猪子宫”“猪肚”。

向厨师传授了一些实用常见小窍门，体现出了在精致菜谱中难得一见的节俭与实用：“肉类如何保鲜”“如何保存牡蛎”“如何改善变质的蜂蜜”“葡萄如何保鲜”“如何保存新鲜的无花果、苹果、李子、梨和樱桃”“如何用红酒制作白酒”“如何无限期保存一盎司silphium(7)”。从另一个角度看，这些指导多为延长贵重食材使用期，或掩盖劣质食材的方法。此书食谱还包含“香料奇异葡萄酒”（一种在葡萄酒中加入香料和15磅蜂蜜然后煮稠的饮料）和一种加了香料、供外出饮用的蜂蜜葡萄酒，“这种酒能够永久保存”。

无疑，罗马人之所以给人以贪吃和放纵饮食的联想，多少是因为阿皮西乌斯的名声，很可能这也是他的名字与这本烹饪书联系起来的原因，后世作家使之成为节制无度的笑柄。有传言说，他吃的昂贵的虾比龙虾都大，他起航前往利比亚，只为看那里的虾是否更大，当他发现并没有更大时，他立即返航（阿特纳乌斯，《宴饮丛谈》）。而且，传闻说，他就这样将他的巨额财富，吃得还剩万塞斯特斯（仍然是个大数目），然后他就自杀了，因为他觉得再这样下去，他会饿死（塞涅卡，《写给赫尔维亚的告慰书》）。

疯狂的罗马皇帝埃拉伽巴路斯称阿皮西乌斯是自己的榜样之一（《埃拉伽巴路斯传》）。相传，他效仿阿皮西乌斯，吃稀奇之物，比如骆驼的后蹄、公鸡的鸡冠（从五只活鸡头上切下来的）、孔雀和夜莺的舌头。他将火烈鸟脑、鲻鱼内脏、鹦鹉和孔雀的头，赐给宫殿里他的仆人吃；他用鹅肝喂他的狗；他吃的豌豆上撒有金片，小扁豆中放有玛瑙，别的豆子中放有琥珀，鱼上撒有珍珠，而不是胡椒（《埃拉伽巴路斯传》）。然而，并不是所有古代人的饮食都如此奢侈。

希腊美食家阿契斯特劳塔斯强调新鲜食材和质朴的口味，他的观点与今天许多顶级厨师的建议不谋而合，“……对于优质鱼肉，肉质鲜嫩，只需撒上少许盐、涂上油，就足够了。原汁原味的鱼肉中，蕴含着令人欣喜的滋味”（阿特纳乌斯，《宴饮丛谈》）。除了食物以外，最重要的生活需求就是一处能够遮风避雨的住所。从原始人类躲在粗陋的茅屋或洞穴里，到现代的百万富翁们建起巨大的宅邸，人类一直在努力让住所尽可能舒适。

数千年来，小家庭农场的生活条件没什么大的变化，而古代大城市（尤其是首都罗马市）也许现代得让人感到意外，其中一个体现就是人口聚集地的房屋。超级大城市的人口快速膨胀，当地居民被塞进高耸的混凝土公寓楼，一户挨着一户，十分稠密，而这并不仅仅是现代生活的特征。古罗马人大多居住在被称为“insulae”（岛屿）的多层公寓楼中，这种楼将城市街区分割成许多自成一体的结构，像一个个独自漂浮的小岛。公元1世纪前后，处于巅峰时期的古罗马大约有一百万人。

这一人口数量十分庞大，超过了古代的所有城市，以及19世纪之前西半球的任意城市——19世纪时，伦敦和巴黎的人口数量超过了一百万。然而，古罗马的地理面积较小，因此为古罗马人提供住房的唯一途径就是修建大量的多层公寓楼。我们可以将古罗马看作一个建筑密集的现代大都市（比如纽约或芝加哥）的中心，在这里，大型公共建筑、历史遗迹、穷人和富人的住房都挤在一起。在曼哈顿这样的地方，私人住宅的数量非常少，为代表社会最富有阶层的极少数精英人士所有，而绝大多数的居民，无论是富人、穷人，还是中产阶级，都住在公寓中。

在一份现存于世的公元4世纪的古罗马文件中，我们可以看到当时各类住房的数据。根据这份文件，罗马城中只有所私人住宅，却有套公寓大楼。有些公寓大楼可能住有成百上千的居民。这一情况与曼哈顿中部和南部十分相似：一座基本上由公寓楼构成的城市，散落着几所超级富人的私宅。就大小和豪华程度而言，这些公寓楼似乎种类繁多。最高大的公寓楼占据整个城市街区，高高耸立着。在罗马法律中，我们时常看到试图限制公寓建筑高度的措施。

结语

这些法令通常规定最大高度约是现在的23米，这样高的建筑至少有七八层。类似的法令一再颁布，可见建造者经常违反法令，超过规定高度。诗人马夏尔提到过，一位公寓居住者必须爬阶楼梯，才能到他的顶楼公寓，说明这是一座至少十层高的建筑。留存至今的罗马公寓楼没有完好的，不过考古学家检测了五六座公寓楼的遗址，发现其中三座至少有四层，一座至少有五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