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吃不过扁豆饭

回老家，跟爸妈闲聊，说到了儿时的诸多美食，临睡前，忽然想起，居然漏掉了扁豆饭！

扁豆饭怎么能忘记呢？

在我的印象里，南瓜最憨，冬瓜有点蠢，茄子猥琐，长豆妖娆，最最俊朗的，就是扁豆了。

它们长在高高的棚架上，身边是绿的叶，紫的花，轻轻地在风里招摇，却又那么谦逊。它们身形狭长，中间微凸，两头略尖，整体上有着优美的弧度。

扁豆，是气质最美的蔬菜。

等扁豆成熟了，采摘下来，掐掉两头的尖角，顺带就把两侧的茎丝剥离，然后，对着阳光照一照，如果有黑洞，或者黑色阴影，那就说明里面有虫子了，于是掰开扁豆来，抖落虫子，一脚踩死，扁豆舍不得扔掉，人可以“虫口夺食”，继续食用。

健康的圆润的扁豆，是这样的：

煮扁豆饭的程序是这样的：将扁豆洗净，切段待用；热油、蒜泥、扁豆，加精盐，爆炒二三分钟，盛出；淘米做饭，将扁豆与米同煮，至八分熟开锅，用锅铲将米与扁豆拌匀，盖上锅盖，用灶膛余火将饭焖熟。

每一粒米，都透着淡淡的扁豆的清香；每一段扁豆，又带着米粒的醇厚味道，扒一口，甜、香、滑、糯，堪称完美。

如果能在开锅的时候，在烫烫的扁豆饭里，放两勺猪油拌一拌，那吃起来真个是“打耳刮子都不放松”了。

余火焖饭时，倘能略略加点火候，锅底就会结一层锅巴，这扁豆饭的锅巴，比白米饭的锅巴，不知道好吃几个档次呢，我有时候带着一块锅巴在书包里上学去，课间嚼着吃，能引来很多垂涎的目光。我记得，小学里，有一次，我用一块扁豆锅巴，跟同学换了一个崭新的抄写本呢。

成年后，扁豆成熟的时节，只要回老家，母亲都要给我预留着绿绿的丰腴饱满的扁豆，煮扁豆饭吃。只是家里的燃气灶上煮的扁豆饭，跟老灶上煮的比起来，总好像少了点啥味道——但没关系，它依然是我的最爱。

江南很少有人家种植这种扁豆，所以我在江阴的菜场里找寻过多次，一直没有遇见过我家乡特有的这种扁豆。他们喜欢种芸豆，外形跟扁豆相似，但是豆荚不能吃，籽粒肥硕，有扁豆的三倍大，口感也逊色许多，我疑心那是扁豆的变种，或者近亲。

每年扁豆成熟的时节，我总要抽时间，回老家来，拉着老父亲老母亲，巡视他们的菜园子，挎个小竹篮，到扁豆架下，一起摘扁豆……

扁豆饭依然好吃，因为，饭里有家的味道。